西府海棠

【曦澄】江宗主的衣领

*原著向
*ooc归我，蓝涣视角
*上篇【舅舅的衣领】

我名蓝涣，字曦臣。

是姑苏蓝氏的一宗之主，也是世家公子榜的榜首。

我昨日在云梦某座山上“偶遇”到带着弟子出门夜猎的江宗主。

对，就是“偶遇”，我特意制造的“偶遇”。然而他居然对我视若无睹，脸色还差得像要用紫电抽死我一般。

很伤心，非常伤心。

你知道追求江宗主有多难吗？不是那种他会各种回避你的难，而是那种你无论怎么样在他面前表现，他也根本察觉不到你心意的那种难。

唉，罢了，来日方长。

我这样想着，挽了挽衣袖，刚想走进云深不知处，便有人喊住了我，“蓝宗主，稍等一下罢。”

我听见这副嗓音，便立马回头。果然是江晚吟，他今日穿了一身浅紫衣衫，好看。

“江宗主。”我温温润润地唤了一声。

他看上去有点不知怎么开口，“那个...蓝宗主，昨日实是抱歉，我将你认成了你的胞弟蓝忘机，便有些...”

“无事，涣也知江宗主的难处。”我弯眸笑了一下，心中释怀。

“蓝宗主不在意就好。”江宗主扯了一下嘴角，似乎是想笑一笑，可习惯性冷笑的俊脸还是无法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。

“蓝宗主？”

我才回过神来，问，“江宗主还有何事？”

他挑了一下柳眉，道，“蓝宗主不进去么？清谈会快开始了。”

“江宗主不说，涣也差些忘了。”我不好意思地笑笑，实话道。

江宗主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，径直越过我往前走。我连忙追上去，走在他的身边。

“江宗主，开完清谈会后，若你有时间，不如遂我一同下山游玩一阵？”我笑意盈盈地看向身旁人。

“多谢蓝宗主的好意了，但我...”

我早便猜到了他会拒绝，正隐隐失落时，迎面而来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，他老远就大声喊道，“舅舅——”

江宗主一掌拍上如兰的头，低声喝道，“小声一些，懂点礼貌，这里不是莲花坞。”

如兰微微扁了嘴，小声道，“哼，我才不想来这里呢，要不是为了来见景仪...”

我温柔地笑了笑，正想说些什么，叔父便已走近了我的身边，我恭恭敬敬地道，“叔父好。”

江宗主敬重地道，“蓝老先生好。”

“蓝老先生好。”如兰撇撇嘴，也跟着江宗主小声地道。

江澄不满地瞪了他一眼，随即拉着如兰走远。

“江晚吟这个孩子...懂礼貌，和魏婴实在是不一样，”叔父抚了抚山羊须，道，“有宗主的风范。”

我吃惊，问，“涣还以为叔父会觉得江宗主是个高傲冷漠的人。”

叔父慈祥地笑了笑，道，“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。你以往也识得江宗主，他以前是个什么人，你应该也知道。”

“江晚吟，其实从来都没有变过。”

我点点头，但其实不太明白叔父的意思。

真正的江宗主是何模样？是高傲冷漠，还是侠肝义胆？

正想着，叔父便打断道，“江宗主是个好孩子，能力也很强。若要蓝氏与江家联姻，两家互相扶持，必定会无比繁盛。”

我惊愕，随即展露一抹温柔的笑容，“是啊，若要蓝氏与江家联姻...”

承蒙叔父吉言。

我坐在位置上，本应认认真真地听着叔父讲话，可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去瞟对面的江宗主。

他在打瞌睡，一只手托着下巴，眼角储着点点泪水，差他眨一眨眼睛，就掉下来了。

我不禁在心里笑了几声，望着望着，就入神了。目光又一路下移，撞到了江晚吟那敞开的衣领处。他有些瘦，肩窝处没什么肉，但又好看的要紧。

“曦臣。”

我猛然回过神，才忽然发现自己方才想了些什么，便微微红了脸。

我慢慢地站起来，心不在焉地道着近日来各家的情况与为蓝家规划的事情。

说着说着，目光又不禁飘到了江宗主的身上。我连忙收回目光，可过了不久，又会忍不住继续偷瞄。

好不容易熬过了清谈会，我筋疲力尽地重新坐回椅上。就见江宗主悠悠转醒，抬手揉了揉眉心，然后站起来，走到了我的身边。

“蓝宗主，一同下山么？”

我讶异，问道，“江宗主，你不是...”

“那个...金凌这臭小子去找蓝思追蓝景仪了，我今日又无事可做，便打算下山斟酌一两杯小酒罢了，”他的脸色莫名有些淡淡的粉红。

我点点头，道，“那...还麻烦江宗主等我一下，我先行拿上佩剑。”

我回到寒室，将放置在桌上的朔月拿起来放在腰间，便疾步走回去。

“泽芜君！救命啊！”

如兰飞快地跑过来，抱着我的手臂绕到了我的身后。

我见面前浅紫衣衫的男子一脸怒气冲冲，便知如兰又惹他舅舅生气了。

“江宗主莫要动怒，有事好商量，小孩子莫要轻易打，”我温和地道，接着问如兰，“金宗主，怎的又惹江宗主生气了？”

“呵，这小子能耐了，清谈会在走神。”江宗主冷笑，手中长鞭噼啪作响。

如兰随即不服气地嘴硬道，“舅舅你也差点睡着了！还有泽芜君也走神了。”

我愣了愣，脸上的温笑逐渐收敛，深思自己方才的目光是否真的太过于明显了。

“蓝宗主公务繁忙，自然疲累。”江宗主把长鞭收回去，道，“我们舅甥二人的事，还望蓝宗主莫要插手。”

我点点头，继续温和地笑。

如兰撇撇嘴，随口一问，“泽芜君，你是不是也对我舅舅的衣领感兴趣呀？为什么你刚才一直盯着舅舅的衣领？”

我又僵住了笑容，随即看向江宗主，他则一脸不解地看着如兰。

“泽芜君，我和你说，我也对舅舅的衣领很感兴趣的，”如兰似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，只是继续好奇地问我，“为什么他小时候穿衣服整整齐齐的，现在要把衣领翻出来呢？”

我张了张嘴，脸色古怪得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我看着江宗主青了脸庞，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，正想解释时，又听他道，“金凌，回去了。”

“江宗主，不是说好了一同...”我有些急忙地道，但还是收住了声音，默不出声。

像江宗主那么聪慧的人，一定猜到了些什么。

“舅舅！我想在云深不知处再待...”

“待个屁！走了。”江宗主不耐烦地打断如兰，然后转身抽出三毒就御剑离开。

如兰委委屈屈地扁了扁嘴，不情不愿地抽出佩剑，准备跟着舅舅离开。

我不自觉自言自语道，“江宗主的衣领？我方才没注意到，不过确实好像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，若要有天能够一探究竟便好了。”

我不禁笑了笑，再抬头一看，见如兰差点从佩剑上摔下来，便立马扶住了他。

如兰回头尴尬地对我笑了一声，道，“多谢蓝宗主，方才心不在焉的就没看路了。”

“金宗主莫要分心了。”我看着他远去，才拔出朔月下山去。

我心中无比郁闷地坐在酒馆里点了几个清淡小菜，刚想唤小二上壶好茶，他便已端上了一壶清水。

我有些口渴，便倒了一杯水。正想喝时，却见江宗主竟出现了，似乎还在寻着什么。

“蓝宗主！”他朝我挥挥手。

我温柔地弯眸笑了笑，随即将杯中水一饮而尽。只是味道有点怪，似乎是酒...

我心中大惊，脑中却已被猛烈的醉意侵占。

“蓝宗主？！你怎么了？”

模模糊糊的视线中，他急忙地跑来扶住了差些倒地的我。

“酒...”我神志不清地吐出一个字。

“客官，真是抱歉，方才把酒错拿成清水给你了...”

小二充满歉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。

我昏昏沉沉地想，还真是酒啊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我迷迷茫茫地拥住了一具温暖的身子，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莲花味和酒香，吻到了他温软的唇，抚到了他温顺的墨发。

我知道是谁，可我不想放手。

他明亮的杏眸带着点点泪花透过昏暗的烛火看着我，躺在我身下咬着唇一言不发。

江宗主也醉了。

可到底是人醉，还是心醉，谁知道呢？

他终是开口了，竟带着些许委屈意味，“蓝宗主...我心悦于你...”

“可你为什么...总是不愿看我...”

明明是你不愿看我。

我温柔一笑，抬手抚上他的脸颊，道，“晚吟，看着我，莫要说这些话。”

亲吻一个个落下，带着最真挚的爱意。

第二日早晨，我起得比以往都晚了许多。身旁的人一早就离开了，似乎是在躲着我，也似乎是江家有什么要紧的事。

我收拾好床榻上的一片狼藉，眉眼捎尽了温柔。将桌上纸条收进衣袖，便坐下来慢慢地吃完那碗江宗主准备的白粥。

昨日之事，蓝宗主便当从未发生过罢，你我都醉了，到底是谁先做的，也无从追究了。

纸条是这样写的。

我微微有些失落，但还是打算这几日先不打扰他了，不如让他先冷静冷静。

又过了几日，思念之情疯狂在心底增长，我努力忍下想去见他的念头，苦苦地等着他的到来，等着他的一句话。

“听说江宗主又要相亲了。”

“江宗主长得俊俏，身世又好，只可惜脾气太差，要求太高了。不然，哪个姑娘不愿嫁于他？”

我大惊，心中酸涩无比，脑子一热，便已经迅速抽出了朔月去往云梦莲花坞了。

江晚吟，你做什么？为什么不等我？为什么不愿回头看看我？

我几乎不受控制地冲进了他的房间，心中的怒火翻腾，沙哑着嗓子苦涩地问道，“江宗主...你这是做什么？”

他的眉眼盈满漠意，放下手中的笔，抬眼看着我，道，“蓝宗主，我以为我前几日已经说得够清楚明白的了。”

“不过是你我醉了，寻个安慰罢了，蓝宗主又何必如此在意。”

“我不懂...我不懂...”我握紧了拳头，却是无力地垂在身旁，“你明明说心悦我的。”

江澄冷笑，“蓝宗主，你真是傻啊，醉后之言，有几分可信？”

我有些颤抖，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，将唇覆上他的唇。

江澄的唇在颤抖，他眨了眨杏眼，却流不出眼泪。他随着我的动作一步一步地往后退，小腿已经碰到了床榻的边缘。

“够了！”他猛地推开我，怒吼道，“蓝宗主，你凭什么...凭什么一次次地戏弄我...”

“我只是...只是想你一辈子好好的，不要看我...一辈子都不要发现在暗处默默看着你的我！让我就这样...就这样小心翼翼地喜欢着你...爱着你。”

“对！我承认...我承认我就是心悦你。”

我呆愣住，随即慢慢地苦笑。

原来，一直迟钝的是我。

“够了...昨日就当是我疯了，我不会让蓝宗主对我负责，若蓝宗主需要补偿，我江晚吟...”

“给的起。”他咬着唇，满眼落寞。

我心疼地看着他，上前一步，迅速将人揽进怀中，抱得紧紧，再也不舍得放手了。

“晚吟，你听着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将深藏在心中的秘密道出来，“我心悦你。”

“我蓝曦臣从不说假话，说了心悦便是心悦。若要晚吟不信，我可以将心掏出来给你看一看。”

晚吟紧紧握着我的手，冷笑道，“我允许你这样做了吗？”

我松了口气，微微将晚吟松开，温柔地注视着他，道，“晚吟让做便做，不让做便不做，涣愿听从晚吟。”

晚吟气得笑了，抬起手打我，一挑柳眉，道，“蓝曦臣，若我让你莫要做蓝氏宗主了，你愿意不愿意？”

我假装为难地思虑了一下，然后笑吟吟地看着他，说，“我猜，晚吟不会让我这么做的。”

晚吟一横柳眉，冷哼道，“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？”

“因为晚吟还是同年少时一般口是心非。”我揽住他的腰，道。

“哼，你这人就是太聪慧了，甜言蜜语的，也不知有多少位姑娘被你骗去。”

“我本不会的，可看见了晚吟，这些话语便自然地讲出来了。”我打趣道，轻轻地吻了他的额，然后另一只手小力地扒开了他敞开的衣领。

晚吟的身上还留着淡淡的痕迹。本没有秘密的衣领，变成了掩盖着我们相爱的痕迹、变成了有秘密的衣领。

“舅舅——”

我正打算再次吻他时，如兰却忽然大喊着闯了进来。

我回头看着如兰，见他呆滞了一瞬间，然后迅速地捡起掉在地面的一袋蜜枣，逃也似地冲了出去。

“金凌！你给我站住！”怀中的晚吟怒喝道，随即抽出紫电就追了出去。

“晚吟，晚吟，”我连忙拦在他面前，“莫要和孩子置气。”

“不生气就怪了！”他冷声道，“让开，不然我连你一起打。”

“泽芜君救我！”如兰大喊，随即一溜烟逃去了云深不知处。

我无奈地笑了笑，连忙一把抱起晚吟，哄孩子一般抚着他的背。

“蓝曦臣！放我下来！”晚吟涨红了脸，却又挣脱不下来。

我弯了眉眼，温柔地笑着走向江宗主的房中，道，“晚吟，先回去再说。”

“谁跟你回去再说啊？！放我下来！不然你的腿就别想要了！”

于是第二日，我抱着江宗主回房的事情便传满了整个修仙界。

我如愿以偿地抱得了美人归，叔父口中的蓝江联姻也得到了实现。

只不过，为什么叔父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