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府海棠

【曦澄】愿君心似我心（38）

*原著向
*ooc归我
金凌坐立不安，心里总有些忐忑。他的左眼皮一直在跳，以往听小叔叔说，这好像是一种不好的预警。

他烦躁地站起身，手里紧握着江家的九瓣莲银铃，不停地踱来踱去。

已经十多天了，舅舅还未归来。按照以往，舅舅因为要顾着江家，所以是绝对不会那么久都不回来的。

除非...这件事太棘手，亦或是舅舅出了什么事...

金凌不敢再想，还未做好决定，手便已将佩剑拔了出来。

随即他又愣愣地看着佩剑，忽然想起舅舅没和自己说过他要去哪里。

“小公子？你站在这里作何？天凉，还是赶紧回屋里吧。”

金凌抬眸，入眼便是一名身着浅紫衣衫的俊俏少年，他笑了笑，问，“江炽，你知道我舅舅去了哪里吗？”

江炽却摇摇头，“小公子，我不知道。”

“你知道的，你一定知道的...”金凌落寞地道，“舅舅什么都不愿告诉我，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，明明、明明我也可以帮他分担的...”

江澄微微叹了口气，道，“小公子，你还小，等你大了，就知道宗主他...是希望你一世无忧无虑的。”

“可你只比我大一点，就已经...”

“因为，小公子你还有宗主这个舅舅啊，”江炽坐下来，道，“小公子，我只知宗主与魏公子一行人去了灵碱山。”

“多谢...”

金凌急匆匆喊了一句，连忙踩上佩剑就冲往姑苏的方向。

灵碱山，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印象。在他五六岁的年纪，刚刚开始认字的时候，舅舅就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，努力放软锋利的嗓音生硬地为自己讲故事。

金凌那时候真的特别不喜欢这个舅舅，总觉得他凶巴巴的，讲的故事也不好听。不过舅舅总说那是舅舅的阿姐给他讲的故事，现在阿姐不在了，只能是舅舅给自己讲了。

直到后来，一个夏日的午后，舅舅满身鲜血地从莲花坞大门一瘸一拐被人扶持着走进来。

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金凌第一时间被吓坏了，双腿抖得厉害，也没办法上去扶着舅舅。只听旁人问他如何，舅舅冷哼着回一声无事，只不过灵碱山的邪崇比较多罢了。

灵碱山？姑苏和云梦交界处的灵碱山吗？

于是金凌记住了这座山，也记住了明明痛得额头都冒冷汗但还是强撑着说没事的舅舅，更记住了让他改观的这一天。

想起往日舅舅在外人面前的风采和人后的孤寂，金凌心里又不禁有些泛酸。他急匆匆地在山脚处落了地，随即放好佩剑，大步跑上山。

步子有些匆了，金凌也没想到这么荒凉的山上竟然还会有人，于是低着头疾步的他就不小心撞到了人。

“姑娘！你怎么样？”金凌连忙从地上爬起来，小心翼翼地扶起那位面容清秀的姑娘。

“无、无事...”陈怜揉了揉有些红肿的脚踝，一抬头，竟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庞，惊讶道，“你...”

“我？”金凌迷惑地指了指自己，“姑娘可是认识我？”

待陈怜看清后，才摇摇头，说，“你很像那位道长。”她忽而又想起什么，急忙问，“你可是姓江？”

金凌有些不解她为何会这样问，道，“不是。姑娘为何这样问？莫不是...”

“公子可认识一位姓江的道长？”她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八度，惴惴不安地道，“一个很好看的莲花银铃...”

金凌惊讶瞪大了眼睛，急得抓住她的衣袖，激动地问，“我舅舅在哪？！”

陈怜站起来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连忙道，“公子、公子，我带你去。”

“等一等！你腿脚不便，我背着你吧。”金凌见她一瘸一拐，便立马喊住。一方面是担心她的脚踝会发炎，另一方面则是怕她走得太慢。

时间拖得愈久，担心就愈重。

好在陈怜不算太重，金凌走得也不是很吃力，只是一脚深一脚浅，低垂的荆棘树枝就刮过他的小腿肚，疼得厉害。

背得有些久了，手臂有些发麻，腿脚也有些哆嗦。他颤着有些发白的唇，努力提着脚步往陈怜指着的方向走去。

“那片树林...怎么回事？”金凌惊愕地看着远处一片迷雾的地方，有些艰难地问道。

“...那片被迷雾笼罩着的树林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只听蓝公子告诫过，那里有很多可怕的东西，让我千万不要进去，进去了很可能就出不来了，”陈怜有些害怕，道，“可另外两位道长还在里面...”

金凌也不知她说的蓝公子是泽芜君还是含光君，但有些疑惑，便问，“那位蓝公子为何不去救他们？”

“他说，那里要靠他们自己才出得来，”陈怜微微垂眸，道，“蓝公子还要去救江道长。”

“只不过那日，他追着坏人离开后，便再无音讯了。”

金凌顿时心中大惊，急急忙忙地抬步冲向陈怜所说的位置。

走了很久，夕阳已经开始西下了。余晖映着整片树林，竟有些耀眼的绚丽。金凌在洞口处放下陈怜，担心地道，“姑娘，你回去吧，里面太危险了，你莫要进去。”

陈怜点点头，“金公子，里面的路错综复杂，不过，一直往前走就能找到。”

金凌感激道，“多谢姑娘。”他走进洞中，一片黑漆漆的，看不清面前的路。金凌忽然有些打了退堂鼓，有些发软的腿不禁后退一步。

金凌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石壁往前走，面前有一个三岔路口，他想起方才陈怜说过的话语，于是轻轻地走向中间的路口。

忽而想起往日首次夜猎时，他对邪崇害怕得要紧，舅舅先是冷笑着嘲讽，随即却又执着三毒护在他面前。
那句半是嘲讽半是安慰的话语，竟成了他现在前进的动力。

他也想为舅舅分担，也想被舅舅认可，让舅舅知道，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要被舅舅抱着讲故事的小孩子了。

金凌不敢拿出夜明珠，他不知道这洞中有什么危险的东西。他稍微停留，定了定神才继续轻轻地往前走去。

面前逐渐开始有烛光在摇曳，金凌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，顺着烛光艰难地往前看去。

他看见了舅舅血迹斑斑地趴在牢室里的地面，枷锁禁锢着他无法逃离。而泽芜君衣衫不整地被绳索紧紧地束缚在石壁上动弹不得，裸露的白净皮肤布满了鞭痕，嘴边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，触目惊心。

那个男人手执长鞭，狠狠地一下下往舅舅身上抽去。

“晚吟！”

金凌听见泽芜君的嘶声怒吼，他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金凌终于忍不住了，眼眶泛红，他捂着嘴，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在地面。

“别管我！”江澄艰难地想要爬起来，却又被江堰一鞭子抽倒在地，手中紫电噼啪几声，却又化不住形，变回戒指形态套回他的食指上。

江堰扶起奄奄一息的江澄，嗅着他身上的血腥味混合着淡淡的莲香，竟出奇地香甜。他凑近江澄，就想要去咬他的脖颈。

“哈哈哈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仙之人，尊严被我踩在脚下的感觉，如何？”

“你给我滚！”江澄用尽力气，恶狠狠地推开了江堰。

“还这么有魄力？”江堰又是一鞭子，“我让你有魄力，我让你有骨气！”

江澄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艰难地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，“我就是死，也不会让你得逞的。”

金凌含着眼泪，拔出佩剑就从黑暗中冲出去。

“我不许你伤害我舅舅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