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府海棠

【曦澄】一块月饼引发的惨案

*原著向
*ooc归我
*中秋快乐
“舅舅——”金凌带着一阵风冲进了江澄的院落里，往屋内望了两眼，却发现舅舅不在房间里。

“咦，舅舅人呢？”金凌自言自语着走出院落，却听见江家的弟子窃窃私语道，“宗主今日竟然下厨房亲自做月饼了。”

“宗主前几日还派送我们很多月饼呢，虽然他看上去凶巴巴的，但是超级好的呢。”

“当然，我舅舅可是天下第一好！”金凌不禁骄傲地吹嘘了几句，然后一溜烟跑去了厨房。

月饼？舅舅还会做月饼？

能不能吃的？

吹嘘完舅舅后的金凌严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和可信度。

“舅舅——”

金凌大喊着冲进厨房，却见舅舅手忙脚乱地将什么东西藏起来。

“臭小子，你来干什么？”江澄黑着脸，手中的木勺几乎就要扔过去。

金凌捂着脑袋连忙躲开，嚷嚷道，“舅舅，我是来莲花坞过中秋的啊！”

“呵，明天才是中秋，”江澄冷笑，“是不是借机出来游玩？”

“是又怎么样，”金凌小声嘟嚷，见舅舅居然没有骂他，又看上去心情很好，于是金凌小心翼翼地问，“舅舅，你还会做月饼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江澄没有看他，道，“这种东西，前些年又没有人送，我便无聊做着自己吃罢了。”

一句酸涩的话语却被江澄说得平淡无奇，似乎从来都是这样一般。

金凌心中难过无比，又不知如何安慰，便只得默默蹲在一旁看着江澄熟练地做着月饼。

“尝尝，”江澄拿起一块切好的月饼，塞进金凌的嘴里，“尝尝怎么样。”

月饼是莲蓉蛋黄馅儿的，甜甜的，伴着油滋滋的蛋黄一嘴下去，不腻口。

“好吃！”金凌含糊地夸奖道。

“真的？”

金凌猛地点点头，“舅舅，我骗你干嘛，难道我不怕被紫电抽吗？”

江澄满意地笑了笑，道，“算你识相。”

金凌咽下月饼，蹦蹦跳跳地跑出去，“舅舅，我先去一趟蓝家找思追景仪啦！”

“臭小子！你又去蓝家！”江澄怒吼，“给我回来！”

金凌一哆嗦，倔道，“不要！”

“回来！给我拿月饼送去蓝家！”

“...啊？”金凌呆住，“您不是最讨厌蓝家了吗？怎么...今日还想起要给蓝家送月饼了？”

要知道，以往的舅舅对这些礼节都是嗤之以鼻的。

“就你废话多！给我拿着！”江澄大步跨过去，把两袋子月饼塞进金凌手里，“一袋你的，一袋给蓝宗主。”

“记住，这袋给蓝宗主。”江澄指了指一个布袋，叮嘱道。

“哦哦，知道了知道了。”金凌心不在焉地听着，还没等到舅舅说完就立马冲去了姑苏。

“唉，你这臭小子。”江澄无可奈何地叹道，接着转身回到厨房。

希望他能看见那张传达自己心意的纸条。

“金凌，天色不早了，你还是早些回去吧。”

“也对哦，”金凌放下手中的书卷，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，然后跟着思追景仪二人走出藏书室，“那再见啦。”

金凌回到待客室，正准备拿回自己那袋子月饼溜之大吉时，却发现他忘记哪袋子是舅舅给他的了。

到底是哪袋呢？

金凌正思索着，却远远看见蓝曦臣带着客人走过来，也自知不能久待，于是随意拿起一袋塞进蓝曦臣的怀里，自己则抱起另一袋，一边跑一边喊，“蓝宗主！那是我舅舅送你的月饼！”

是送给蓝宗主还是送给蓝家的来着？

好像都一样。

金凌想通了，抱着自己那份月饼美滋滋地回到了金麟台。

天色蒙蒙亮，甚至还下着小雨。江澄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向祠堂。

其实想亲自走一趟云深不知处，但他不想见到魏无羡，蓝家的人亦没有邀请他到云深不知处过节。

就这样过去，岂不是会让人觉得他江晚吟是个很冒失的人？

他从来就不想当自作多情的人。

可他偏偏总是会在魏无羡面前自作多情。

替他藏了十三年的陈情，就像自己对他藏了十三年的弟兄情谊，对外却只能称对他恨之入骨。都如一场梦般，恍然转醒，怅然若失。

“罢了，都过去这么久了，怎么还像没放下似的。”江澄自嘲，撩开衣摆，端端正正地跪在了灵位前。

可到底，确实也只有他一人还没放下罢了。

蓝曦臣一大早便踏着蒙蒙细雨来到了莲花坞，江家弟子一如既往站在操练场，施着避水诀练剑术。

“你好，请问江宗主在哪？”蓝曦臣轻轻地拉住一个仆人，温和有礼地问道。

“唔...大概是在祠堂吧，”女孩的年龄不大，但似乎已经在这里待过几年了，“每逢中秋，宗主就一定都会在祠堂里待一整天。”

女孩背着包裹，笑意盈盈地呼上在操场站着的弟子们，“诶，回家了，今个儿中秋，宗主说了今日可以早些回去。”

江家弟子们一时间欢呼起来，连忙散开各自回屋收拾包裹去了。

蓝曦臣无奈地笑了笑，转身进了一条小路向着江家祠堂走去。

那个身影，端端正正地跪在灵位前，背脊挺得笔直，落寞孤寂却又强大坚韧。

像一把利刃般，将伤害过他和他家人的恶人一一击破，不留丝毫余地。

蓝曦臣自知祠堂为一个家族的重地，不可随意进出，只得站在门后安静地看着江澄，目光里满是显而易见的心疼。

忽然一阵大风吹过，将祠堂门刮开，江澄站起身走去关门，却看见蓝曦臣正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后。

“蓝宗主？”江澄惊讶地问，“你来做什么？”

前一秒还在心心念念的人儿，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

江澄也说不清现下自己那复杂的情绪。

“江宗主，”蓝曦臣温和地道，“今夜云深不知处开秋会，涣不过是想要邀请江宗主罢了。金宗主已经答应今夜要来了。”

“金凌那臭小子...”江澄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，失落的是自己不过为蓝曦臣一个需要邀请的普通朋友，高兴的是自己有了理由去云深不知处与他共度中秋。

罢了，就算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，也心满意足了。

“那，涣今夜就在云深不知处门外等着江宗主了。”

说罢，蓝曦臣甩着素白广袖离开，转身出了小路后，才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江家祠堂。

江澄取下牌位，拿起桌上的抹布，认认真真地擦得干干净净，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。

“阿娘爹爹，我不求什么，只求金凌一世快乐安康，只求魏无羡一世幸福无忧，只求蓝曦臣一世平安无事。”

江澄双手合起放在胸前，诚心诚意地道。

“还请九泉之下的爹娘，能够保佑我所爱的人与我所在意的人。”

江澄动身来到姑苏，只见蓝曦臣提着一盏莲花灯站在漆黑的夜幕中等着他。

他孤寂的心忽然有些暖和，忽然想起往日少年时，胆小怕被再一次抛弃的魏婴刚来到莲花坞就大半夜跑出去，他急得出去找，却发现魏婴躲在树上不肯下去。好说一通，魏婴才肯下来，他拉着他的手回去，却发现阿姐披着斗篷提着一盏莲花灯站在门口等他们。

蓝曦臣惊讶地看见江澄脸上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，虽然看不真切，但他肯定，江澄笑了，而且不是那种惯有的冷笑和讥笑。

挺好看的。

蓝曦臣也不禁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，道，“江宗主，跟我来吧。”

江澄默默点了点头，隐了笑意，慢慢地跟在蓝曦臣身后。

云深不知处依山而建，各个方位高低不一，倒也增添了许多的美感。

正想着，就听一人惊讶道，“江澄？”

“...是我，”江澄勾起一抹冷笑，“怎么，魏大公子有事吗？”

“兄长？”蓝忘机皱着眉，问道。

“江宗主是我邀过来的客人。”蓝曦臣温和地笑道。

蓝忘机只好默默点点头，拉着魏无羡回到了座位上。

兄长带过来的客人，再怎么样不满，他也不能对此说什么。

江澄落座在蓝曦臣身旁，安静地看着他切开月饼，然后沏了一壶好茶。

“江宗主爱喝什么茶？”蓝曦臣放下手中的茶壶，笑意吟吟地问道。

“都还行，”江澄委婉地说，“蓝宗主不必太客气，您能将我邀过来，我已无比高兴。”

蓝曦臣一刹那顿了笑容，“江宗主也不必说些客套话，为何你总是不愿与涣做个朋友？”

“因为我...”

不止想和你做普通朋友。

江澄忽然很想知道蓝曦臣有没有看到那张纸条，如若他有看到，那么这一番话便是他在委婉地拒绝自己了。

“好...”江澄苦涩地艰难转了话锋，“好...我江晚吟...愿与蓝宗主交好。”

明明已经劝过自己无数遍，可为何还是如此难过？

朋友...真讽刺啊。

江澄微微抿着茶，却有了几分醉意。又听的有人大喊，“舅舅！”

他下意识回头望去，只见金凌挥着手跑来，停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问，“舅舅...你给我的纸条，是什么意思啊？”

“什么纸条？”魏无羡好奇地凑过来，他方才喝了一坛天子笑，胆子倒是大了不少。

“山有木兮...”金凌认认真真读给魏无羡听，“这是舅舅给我的一块月饼底下压着的纸条，这什么意思？”

魏无羡瞪大了眼睛，酒意立刻醒了几分，他晃了晃脑袋，打了个酒嗝，指着纸条一脸惊讶地说，“这...江澄，你对金凌有那种想法？这可不行啊。”

江澄咬牙切齿地抢过纸条，“我没有！我不是！这纸条不是给金凌的！”

金凌也懵了，“舅舅你...”

“江澄，你有喜欢的人了？”魏无羡大着舌头问。

“我没有！”江澄微微涨红了脸，手上紧握成拳，偷偷瞄了一眼蓝曦臣那毫无波澜的表情，脑子一空，转身夺路而逃。

心脏在刺痛。

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回响，江澄只觉丢脸得紧，想赶紧回到莲花坞，盖着被子睡上一个好觉，今夜的一切就都会忘了。

真不该来的，将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扉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，果然还是做不到。

“江宗主，留步。”

江澄竟是下意识停下来了，冷静了一下，慢慢地转过身，微微颤着声音问，“蓝宗主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
“江宗主，有些事，涣想说一下。”

江澄看着他慢慢逼近，想要逃走，腿却僵着，动也动不了。

“江宗主有了心悦之人，涣本该祝福的，”蓝曦臣停在江澄的不远处，温柔地道，“可我不甘心，至少还是想要让江宗主知道这件事。”

“我心悦你。”

江澄吃惊地抬起头，恰好撞上蓝曦臣那双装载着日月星辰的眸子，熠熠生辉。

“我心悦江宗主已久。不管江宗主是否真的心悦金宗主或是另有其人，起码我都想让江宗主知道，涣心悦你。”

江澄僵了声音，他想要说话，却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他就这样看着蓝曦臣越走越近，竟不由得退后一步，抖着声音道，“你、你莫要过来...”

蓝曦臣的目光里满是失落，刺痛了江澄的眼睛。

“啊，对了！”金凌忽然大叫，“舅舅昨天给了我两袋子月饼，吩咐我送一袋给蓝宗主，可我又忘了哪袋是给蓝宗主的了，便随意拿了一袋月饼给蓝宗主...”

金凌越说越小声，“看来，这纸条是给蓝宗主无疑的了...”

蓝曦臣听到这番话，眉目间充盈着惊讶神色，问道，“这...金宗主说的可是真的？”

江澄微微低下头，道，“确实为真。”

蓝曦臣下意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江澄，在他耳边一遍遍地细语道，“江宗主，我心悦你。”

“晚吟，我心悦你。”

“阿澄，我心悦你。”

江澄忽然失笑，轻声骂道，“蓝宗主，你莫不是傻了？”

蓝曦臣摇摇头，放开他，然后握着江澄的手，认真地道，“晚吟，山有木兮木有枝。”

“心悦君兮...君亦知，”江澄罕见地笑了笑，倾身过去抱住了蓝曦臣，郑重地道，“蓝宗主，我心悦你。”

“涣知晓了。”蓝曦臣对他眨眼笑了笑，随即拉着他的手腕转身离开。

江澄正不解着，却见蓝曦臣将他带上了云深不知处的后山上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无事，不过是想带你来这里看一看风景罢了。”蓝曦臣在亭子里坐下，笑道。

云深不知处内的热闹喧嚣仿佛与他们隔绝了，这里，只有他和蓝曦臣两个人。

“月色真美啊。蓝宗主，你说对吧？”江澄忽然感叹道。

“确实是美，”蓝曦臣温柔地看向江澄，道，“不过，再美也敌不过心上人美。”

江澄被他闹得微微红了脸，冷哼一声，转头不再理他。

“晚吟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？”

“中秋节，怎么了？”江澄不解地回答。

“那晚吟可知中秋节要做些什么？”蓝曦臣紧紧握住江澄的手，一刻也不舍得放开。

“嗯...吃月饼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

“吃柚子？”江澄思索了一阵，才不敢确定地回答。

“算一个，还有呢？”蓝曦臣凑近，轻轻吻了他的唇。

“不知道了。”江澄绞尽脑汁想了很久，还是没想到中秋节是要做些什么，只好轻声认输。

“中秋节嘛，最重要的事情，是要和家人团聚。”

家人...好久没听到过这个词了。

江澄一时间晃了神。太久太久，他竟只记得近年的中秋都是自己一人过的。

久到自己都忘了。

江澄再回过神，只见蓝曦臣温柔而又疼惜地看着他，随即明白过来，轻轻地笑着凑过去亲了他一下。

“嗯，和家人团聚。”